close
「西伯利亞的人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歇斯底里,
空曠的的西伯利亞平原,東西南北都是雪白的地平線,
每天每天所看到的,都是一樣的雪白,一樣的地平線,有一天,他腦中的保險絲突然「啪!」一聲斷裂,
然後他會不知為何地往任何方向的地平線走去,
一直走、一直走,不眠不休的走,不吃不喝的走,直到死去。
我想,這種病以後會轉染到全世界,而我,已經被感染了。」
這是失蹤第一天,文羽傳給我第一封簡訊。

「中國人在自己強盛時,是很強調「本土化」的,
到處跟人宣揚:「我是中國人!」
但,自清朝末來以來,中國人確有以「外國化」為傲的趨勢,
住在外國的中國人,例如美國,
會對別人說:「我是華裔美國人。」
其實意思就是:
「嘿,老兄,雖然我有中國的血統,但我可是道道地地的美國人噢。」」
這是我在課堂上不務正業時所說的話,
此時,有個身高大概一百八十公分,挺眼熟,學生樣子的男生站在我面前,
「你是李文雄?」
不是很有禮貌的問著我,
「我是,不過這是菜市場名字,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要找的。」
「你的綽號叫阿貓?」
「我想,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一個人吧!」
二話不說,高個男一拳轟過來,
我蹲下,一拳轟中他的下巴,這是前天剛從學校的拳擊教練學來的招數,
等我恢復意識,我才看到,躺在地上的他好像已經失去意識了。
在滿堂的掌聲之中,高個男被送進保健室。
不是很在意這件事,所以傍晚時,我若無其事地回到家,
今天的阿文到是乖乖地在家,不過似乎還多了一個人,
而且,我見過他,不是好像,而是一定,他就是白天我在教室轟倒的那個高個男,,
「阿文,這位是…」
「對不起!我叫沈裕志,是…」
「小如的弟弟。」阿文說,
「對不起,我…」
「沒關係,我知道你的事。」
他說的,是有關於選擇性失憶的事,
「你跟他說吧,我去洗澡。」
阿文對著小如弟說,
我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,從他十指交握,手足無措的樣子,
看得出來他不知道如何開頭說第一句話,
「你的那一拳,是為了你姊姊嗎?」
他搖搖頭,「是為了我自己的事。」
「李伯伯,也就是你爸爸,曾經親自到我家鄭重地拜託我們不要再跟你見面。」
我想起,在幫去了另一個世界的她慶祝完二十一歲生日後,
我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個月,整整一個月沒有辦法踏出房門半步。
一整天,哼著她曾哼給我聽的歌,我始終不知道那首歌的歌名,
她說,她心裡所要說的,全在這首歌的歌詞裡,
不久,該來的還是來了,我接到了入伍令,
規律的生活,五點半起床,出操,十點就寢,凌晨兩點站哨…
仍然不能讓我忘記,那一股悲傷,
半年後,醫生認為我的精神狀態已經負荷不了軍中的生活,
於是在我生日的前一天,我接到了除役令,
一張薄薄的紙,上面有一堆有的沒的簽名,算是國防部給我的生日禮物!
我記得,我要走的那天下午,我“順腳”的將兩排架好的槍踢倒,
當作是送給這個軍營的回禮!
回到家中,我的情況依然沒有好轉,
直到有一天,我發現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,
那是我連當兵都帶在身邊的東西,
「我丟了。」老爸冷冷地對我說,
我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,反而被他揍了一拳,
拖到前院,丟到花圃的泥土上,
意志消沈的我,是打不過老當益壯的老爸的,
當時泥土的味道,到現在我都還記得,
那一段時間,老媽所煮的粥,總是苦苦的,
這是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,因為老媽的廚藝可是出了名的好,
所以,有一天早上,我偷看著,煮著粥的老媽,
原來,她用了許多眼淚當調味料,
聽說,在悲傷的時候,眼淚是苦的,
我想,大概是真的吧!
所以在加入我的眼淚後,我一口氣喝掉這碗人間最苦的清粥,
然後,將自己重新丟進深深的書海裡,
書中的難題,是我無上的救贖,
因為這樣,我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想她。
漸漸的,老爸回復他原本的笑容,老媽所煮的粥,也不再是苦的,
而我,考上了東吳歷史研究所,一路順利地,當上了母校的講師。
小如弟看著失神的我一段時間,

「對不起,我想到另一件事。」我說,
「沒關係,我知道你正在想著什麼…」
「如果可以,我真的不想違背對伯父的諾言,可是我真的、真的太喜歡她了…」
「喜歡她?」
「趙文羽,你認識嗎?」

那是我這幾個月來最熟悉的名字,於是我點點頭,

「是我系上的學生。」
「文羽是我的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,我姐更把她當妹妹看待…」
「我從國中時就一直很喜歡她,雖然我一直沒對他說出心裡的話,
不過我想,她是知道的…」

這小子跟以前的我,還真是一個模樣,

「我想,她是懂的,不過她還是要一個答案,一個必須由你親口說出的答案。」

他沈默了一會,
「我想是吧,可是在高三的時候,他突然變得很冷淡,但到我都快認不出他是那個我從小到大認識的可愛女孩…」
「不過,我還是喜歡她,非常、非常喜歡她。」

從他的眼神中,我覺得,他似乎想告訴我,他已經知道某些事情, 

「昨天回到新竹,她就一直哭,一直哭,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,最後才從她母親的口中知道都是因為你的關係。」

在他走後,阿文才慢吞吞地從浴室出來,

「我應該是你老爸最不爽的人吧!」
「何解?」
「因為,我一直向你提起小如的事…」
「其實,你老爸也有拜託過我。」

這也怪不得老爸,有誰想要自己的孩子又變成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。

「你和佳華的重逢,小女生又是小如弟喜歡的青梅竹馬…」
「依本半仙看,大概又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吧!」

阿文在下完這個奇怪的註解之後,就溜回房間睡他的大頭覺,我,關掉客廳的大燈,一個人在黑暗之中,靜靜的,抽著煙,這是我在想問題時的習慣,尤其是一件,很難解的問題。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nicewaykim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