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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十點多,月黑風高,
一個十七樓公寓的門口前,躺著兩個人,臉上都有著瘀青的痕跡,
兩個同時起身,坐在地上,
「你的拳頭還是跟以前一樣厲害。」右邊的男人,綁著馬尾。
「你也不賴。」左邊的男人,戴著眼鏡。
馬尾男伸出右手,眼鏡男也伸出右手,握在一起,
左手卻同時朝對方的鼻子猛K一拳,
血,同時由兩人的鼻子流了出來。
一直站在旁邊,袖手旁觀的女子,拿出一條手帕遞給戴眼鏡的男人,
「沒事吧?」
眼鏡男點點頭,
「你再不走,我要叫警察了。」我對馬尾男說,
「只要小云叫我離開,我就離開。」
「你…走,我不想再見到你,你走…」房子裡頭另一個女子歇斯底里地大叫,
馬尾男神情寞落的站起來,看了我們一眼,離開。
「好久沒看你打架了,真過癮。」我滿意的笑著,
他摸著嘴角的傷口,痛得顫抖了一下,
「很痛嗎?」,點點頭,
「我拿藥給你。」
門打開了,裡頭卻有個金色的鏈條橫在門縫的中間,
「看來,裡頭的那個人還是不想見你。」我聳著肩,苦笑。
關上門,坐在門前,食指指著門後,
我知道,姿云也坐在這扇門的後面,
我朝他招招手,示意他坐在我身邊,
「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圓的月亮了,自從來台北後就很少看到了…」
我轉過頭看著他,「以前我們高中一群人還常在墾丁沙灘的月光下聊心事呢!」
「嗯,那個時候除了讀書之外,還真的是無憂無慮。」他說,
「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如何?」
「心宜去當空姐了,小鴻去了大陸讀書,聽說是要當中醫…」
「人世無常,對不對?」我對著門說,是說給門後的另一個人聽的,
「叩!」一聲,由門的另一邊傳過來,
「她說對。」我們同時說,「原來你也知道她的習慣。」還是同時說,
我伸手擰住他的耳垂,他的手伸到一半,停住,
傳說不約而同說同一句話,在第一時間同時擰住對方的耳垂,
許下的願望就會實現,是我們高中時很常玩的小遊戲。
「你太慢了,真可惜,這個願望又不能實現。」我輕輕地拉拉他的耳朵,
「你們第一次打架是在什麼時候?」
「是在姿云舞蹈教室的樓下。」
我還記得,我先揮出第一拳,他跌倒在地,
他回擊的力道更大,我的背直接撞倒一個倒楣的路人,
「不要打了。」她擋在我們之間大叫,這個她,是姿云。
「是他對不對?」我咆哮著,不理旁邊數以百計的行人,
她一直低著頭,很久的時間,我曾經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,
雖然已經有太多的證據證明是真的,但我仍不放棄那萬分之一的機會,
直到她點頭的那一瞬間。
「我還是他?」無視她滿臉的眼淚,我用嘶啞的聲音問著她,
「不要逼我,阿貓,不要逼我選擇…」
那一晚,我選擇,我離開,
伴隨而來的,是半年的放逐,
有一天早上,忘了是哪一天,我騎上機車,
由士林到淡水,淡水到金山,金山到基隆,一直到宜蘭的羅東,
車子拋錨,我才知道,我已經走了將近兩百公里,來到台灣的另一邊,
一個不知名的小漁村,但我知道,眼前這一片海跟故鄉的海是同一個的,
它們都叫太平洋。
以前我只要遇到不開心的事,就會在故鄉海邊找一顆最黑的石頭,吐一口口水,然後使盡全身的力氣,把它丟向最遠的遠方,
那一天,我在丟了小漁村附近最黑的石頭後,回到了台北。
「很特別的儀式。」我在聽完故事後對他說,
他點了一根煙,
「小如的事發生後,我一直沒有丟掉那一顆石頭,
因為直到現在,我還是無法想起我和她全部的事…」
「但我知道,那不是你的錯。」他對著在門另一端的女子說,
過了很久的時間,門慢慢的被打開,
一個淚人兒撲在他身上,像個愛哭小女孩一樣,抱住他,
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,「不是你的錯。」
看著抱著她的他,心頭卻不知道為什麼,突然有著一股,酸酸的感覺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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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nicewaykim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