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愛你!」
她留下最後的聲音,手指從嘴唇上滑落,
常常,早上醒來,臉上總會有一滴眼淚,
不是因為悲傷,只是因為,只有眼淚的溫度才能將過去的和現在的世界銜接,
我擦掉臉上的水珠,起身,
洗臉時,我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臉頰,提醒自己現在不是2001年。
我,阿貓,二十九歲,東吳大學歷史系講師,
今天一、二堂有我的課,八點十分開始,現在是七點四十一分,
所以我急忙地穿上白襯衫,牛仔褲,頂著滿頭亂髮,往外衝,
跑過客廳時,我看到阿文,從穿開襠褲到大的哥們,滿身酒味的躺在沙發上,
看起來,他又是喝到天亮才回來,
廁所的門打開,一個陌生的女孩尷尬地對我點點頭,
看來,又是昨晚他從某個PUB帶回來的,
「世界上已經沒有百分百的女孩,所以我一次交十個,
每個只要有百分之十,加起來就有百分百了。」這是他給我的解釋,似是而非的。
我曾經勸過他,
「這是我思念她的方式。」他說,
原來,這就是為什麼每個女孩都像她的原因。
從此,我不再勸過他,也習慣了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女孩出現在房子裡。
二十分後,終於安全到達東吳的校門,
大學生可不會像小學生一樣很有禮貌地跟你說「早!」,
何況,學生曾跟我說過我一點都不像老師,倒像是跟他們一樣的學生,
我第一次教課時,提早十分鐘到,坐在老師講桌前的座椅,
「同學,那邊是老師的座位。」有一個胖胖的,看起來很有正義感的學生對我說,
「我知道,所以我坐在這裡。」
打死一堆人都不相信,最後還請出怪教授驗明正身,
「別懷疑,他就是我的首席愛徒,
你們的師兄兼師傅,將來是要接我們這一派掌門的阿貓。」
老師年紀已經不小了,說冷笑話的習慣依舊沒變。
走到大階梯時,遇見了一個一大早不大想遇到的人,學校職位最大的人,
「常老師,剛睡醒嗎?」看一看我的頭髮,比了一個爆炸的動作,
「睡太晚了,匆匆忙忙的,所以…」我尷尬地笑一笑,
「對了!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?」
「啊?」
「就是上海方面和日本拓殖大學請你去做客座講師的事,你該不會忘了吧?」
「我以後會在的地方,照老天爺的安排算,應該是上海或日本的某個城市,
照心意算,我打算逆天而行,我的心意是在南方,在最喜歡的那一片海洋,喝著我最愛喝的曼特寧…」
心裡突然想起,我曾對某個人說過這句話,
「對不起!可以讓我再考慮一下嗎?」
「好吧!你再想一下,可不要考慮太久,畢竟不是每一次都有這麼好的機會…」
因為又被校長拖住一段時間,所以我遲到了,
不過大學老師遲到,是司空見慣的事,所以學生不大會計較,
他們還會希望越晚越好!
「愛情的最終型,
有一個很有智慧的人跟我說,是一種親情,只是架構而成的不是血緣而是習慣!」
「可是又一個很會胡思亂想的女孩又跟我說,
習慣像一碗白飯,就算吃到最後食之無味,還是會一直吃…」
「而愛情就好像辣椒一樣,它會讓你嘗到前所未有的美味,
但是你會把辣椒當飯吃嗎?」
全部的學生搖著頭,坐在最前排,一個綁著馬尾的小女生搖得最用力,
「如果有,辣椒就不是辣椒而是一碗白飯,愛情就不再是愛情,只是一種習慣。」
「老師,那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呢?」前排的馬尾女生舉著手問,
「都是真的!」
底下發出議論紛紛的聲音,外頭則傳來下課的鐘聲,
別懷疑,我是歷史系的講師,
不過大學的老師就有這個好處,可以講一堆有的沒的,沒人會在意,
所以我傳承到老師的壞毛病,老是由中國歷史扯到男女心理學,
我整理一下東西,走出教室,綁馬尾的小女生追了上來,
「老師,你所說的明明是兩種完全相反的看法,怎麼可能兩個都是真的?」
「重要的,是你選擇那一個,你所選的就是真的…」
看起來她還是有點不大懂,露出一副很迷惘的表情,
「你應該還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吧?」
她呆了一下,難為情的點點頭,
畢竟在這個年代,二十一歲還沒談過戀愛的女孩是稀有動物,
「等你真正喜歡過一個人之後,你就會明白了。」
「妳叫什麼名字?」
「趙文羽,文章的文,羽毛的羽。」
「聽起來挺文靜的名字!」
「老師,你想說的應該是本人和名字不合吧!我媽就常這麼說。」
我笑一笑,還真是個有趣的女孩,
「以前我認識一個人,她就跟你一樣,好奇寶寶一個,老愛問東問西的。」
「那她在哪裡,我最喜歡認識同類型的人了。」
「她呀!在離我們很近、很近的地方,只是…」
「只是?」她疑惑的表情,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,
「我們看不見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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